他永遠都會記得穿越來的第一天,那是老天爺在用鮮血警告他,別把自己當人看。
人生在世需得善良仁厚?
別開玩笑了,亂世當頭,善人哪兒能有活路。
嶺南夏氏一路奪城屠陣,善良了?
中州數十萬人橫尸遍野,有人對他們善良了?
他剛穿越來就面對國破家亡,被形勢逼迫著殘殺同類,又有誰對他善良了?
天下四州的萬眾生靈們,冷眼坐視中州大亂,可曾有人伸出援手試圖阻止戰爭呢。
就連渭北,當初也沒有半句斥責過嶺南夏氏的惡行。
為什么?
為什么這里的人可以坐視同類相殘,百姓們看著田地里一層層的腐尸,都還能安居樂業呢。
梅淮安重傷躺在行宮里的時候,一連思考了好幾天,總算是得出結論來。
因為這里的人并不覺得大規模屠殺同類有什么不對!
他們活的像野獸一樣冷漠,沒有近現代人類文明的崛起,身居高位的人就像一群牲口似的爭搶地盤。
人人殺我,我殺人人。
生逢亂世,真理就是這么殘酷冰冷啊。
那他該怎么做呢。
知道腳下隨時都能變成浮屠煉獄,他焦慮的每天每夜都睡不安穩。
他蹦出去苦口婆心的勸導世人要熱愛和平?
還是學著那人的模樣,避世不出的剃個光頭敲木魚?
他不屑虛偽,更不屑做無用功。
那一夜的尸山血海,足夠能把一個正常人逼瘋。
從穿越到這里的那一夜,手持長刀屠殺同類那刻起。
梅淮安承認,自己的思維也有些瘋魔了。
打敗惡人最直觀有效的方式,就是變得更惡!
所以他在這段時間的重壓里,撕碎了心底最后幾分‘良善’‘淳樸’‘道德’,突然頓悟了。
他打敗了在這里毫無用處的偽善心魔,熔煉心魔讓自己入魔。
他要變的比所有人更惡,在這亂世里劈出屬于自己的登頂之道!
只有至高無上的強者才能給世人制定規則,不是嗎。
等他爬到最高處,頭頂蒼霞碧海天,腳踏五州十七郡,世人皆要聽從他的號令。
到那個時候,他要腳下這片土地永無戰爭,誰敢違背?
此處沒有桃花源,他便親手建造一處桃花源。
可是桃花源太好太珍貴,他得先揉碎無數人的骨頭,才能煉出磚瓦堡壘。
佛曰:放下屠刀立地成佛。
大惡到頭終是善,善惡只在一念間。
梅淮安告訴自己,他要做個天下第一大惡人,哪怕背負惡名萬萬世。
......
啊。
在這個獨處一室,對著燈燭正視自心的夜晚,還有件事不敢隱瞞。
他有私欲,他想得到一個人。
不過,梅淮安并不認為自己喜歡男人。
他只是從在馬背上渾渾噩噩看見那位的第一眼起,心底就埋了顆躍躍欲試的種子。
圣潔,孤傲,漂亮到極致,強者氣息很濃。
那么絕世出塵的人,渾身充斥著危險又致命的吸引力!
梅淮安一定要得到他,不擇手段,這個念頭已經超脫對方的性別了。
坦率直言,不論賀蘭鴉這人是男是女,對他來說都無所謂。
那人怎么會對自己有如此強大的吸引力啊,他不知道。
他只知道每看見對方一次,心底的惡種都在瘋狂攀長!
馬背上,斷發時,樹林里,還有擂臺賽那日的高臺上。
賀蘭鴉就像一顆閃爍著五彩光芒的寶石,那么耀眼,那么奪目。
他像只暈頭轉向的小鳥,在暗處癡迷的望著那顆寶石,滿心的占有欲都要溢出來了。
對方舉手投足......
不,甚至只需要一個眼神,都能令他心潮澎湃!
宛若山林中的兩只惡虎,從對上眼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要有一番惡戰。
征服,或是被征服,這件事總要有個結果。
梅淮安想,他如今的養精蓄銳,都是為了等待那一天。
等待著兩虎相斗,必有一傷的時刻。
他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,又驚疑不定的想要那一天晚一些到來。
因為怕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,會作繭自縛,死相極慘。
這種矛盾的心理在他每一次想起賀蘭鴉時,都在心底拉扯不下。
叫他有種懸崖漫步的刺激感,太令人著迷。
賀蘭鴉那種寶石一般璀璨耀眼的人,一定想不到有個人會在暗地里陰戳戳的覬覦他。
梅淮安是只卑劣的鳥兒,他渴望著擁有那顆寶石。
太渴望了。
......
看來今晚是個多思的夜,人嘛,思緒憋的太久偶爾也要宣泄一下。
梅淮安躺在帳篷里,耳邊能聽見陳香他們的鼾聲。
周遭只留了一盞燈燭,光線十分昏暗。
他扯扯嘴角,簡短練習著沒心沒肺的歡脫少年該怎么笑。
像白日里那種明媚而歡快的笑容,心負重壓的人得練習后才能展現出來。
明天可能要下雨了,他小腿后面那道疤痕有些癢癢,都幾個月了還沒完全痊愈。
不過自從來到這個異世后,幾乎沒有哪一晚是能無傷無痛入睡的,這點螞蟻咬的癢癢感不算什么。
拼命虐身鍛煉的前兩個月里,渾身疼的能讓他咬著枕角入眠。
要知道,短時間內把肌肉筋骨都拉伸到極致,分裂出高韌筋肌,那種痛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。
可他熬過來了,一聲都沒喊過疼。
活在重壓之下的好處是,人的體能和心智會被開發到最大,進步是肉眼可見的。
這種見證著自己一天天變強的感覺,讓梅淮安有種自虐般的快感。
雖然身體疲憊,但精神力日漸遼闊,這種感覺很好很踏實。
入睡之前,他慣性的在心底反復告訴自己一句話。
別心急,再等等。
——
第二天果然下雨了。
淅瀝瀝的小雨沖刷著營帳,三月春雨貴如油。
蔥郁山林被濕潤的水汽浸染,空氣里都彌漫著泥土芬芳,隱隱泛著土腥氣。
王遙給他們各隊下發了任務,自今日起,每隊巡視一片山脈。
梅淮安頭上戴著一頂青褐色的藤編雨笠,馬速不急不慢,身后跟著八九個六隊小兵。
陳香帶著兩個人策馬疾馳往前先行一步,前去探路。
只是在午時臨近的時候,林中刮過來的風里突然夾雜了一絲血腥味兒!
血腥味兒來自打馬而歸的陳香身上,他的雨笠已經掉落了,發絲被雨水打濕貼在臉側,頗顯狼狽。
沖過來看見梅淮安等人的身影,陳香滿臉急迫。
“殿下!南邊八百米發現一隊嶺南騎兵,正在追殺燕西二公子燕涼竹!”
——
作者的話:吳妻二依酒泗⑧依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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